屈原(约公元前339~278年)是中国第一位伟大的诗人,为楚辞体的主要代表人物。他的著名长诗《离骚》“可与日月争光”,其它作品如《抽思》、《思美人》及短辞《桔颂》等,也都是中国文 学的瑰宝。 除了文学上的贡献与成就外,屈原也是深受平民爱戴的形象,这
么一位重要的历史人物使人觉得历代史学家们肯定已对他大书特书。奇怪的是,屈原的故事历来为正史所不齿,楚国及春秋战国的典籍均不见记载,直到汉代忍辱受阉的司马迁首次将屈原的传说编入《史记》,他的生平才受到披露。但此后史学界对他又有所冷落。东汉班固在《汉书》中批评屈原的“露才扬己,怨怼沉江”为“不合经义”,司马光
的《资治通鉴》对他更是只字不提,直到宋朝王逸作《楚辞章句》, 1944年9月,著名古典文学专家孙次舟教授在《中央日报》 发表文章《屈原是文学弄臣的发疑》,指出了屈原的同性恋者身份,在当时文坛引起一片哗然,并遭到多人围攻。孙次舟又撰文《屈原讨 论的最后申辩》,坚持自己的观点。作家朱自清同情孙次舟的观点,并请出著名诗人、楚辞专家闻一多教授主持公道。闻一多次年在《中 原》杂志发表《屈原问题》,肯定了孙次舟对屈原的发疑是楚辞研究的重大发现:“孙次舟以屈原为弄臣,是完全正确地指出了一椿历史 事实……”闻一多进一步阐明了此说的历史背景和文化意义:在科举尚未施行的战国时代,文学家没有独立的社会地位和生存条件,他们 只有依附于当时的国君与贵族才能生存,即成为“文学弄臣”。当时各国间战事频繁,“忠君”远非时尚,“朝侍楚君,暮为秦僚”并不 会招致非难,即使象提出“忠”与“孝”的孔子本人也频繁地周游列国,并不因不能专事鲁君而自愧。再说战国时代盛行崇尚男风,人们 并不以此为惭,所以屈原在诗歌中自称“美人”,对自己的仪表多有夸耀,在诗句中对同性爱情作大胆表白,并不出奇。 屈原的故事由于记载的间断而有失真实,但根据有限的史料还是不难构筑其生平。他盛年时丰姿秀美,才华超群,深得楚怀王的宠信,除了任官三闾大夫以侍奉内庭外,还被委以外交重任。后来由于列靳尚之流争宠于楚怀王,中伤屈原。屈原清高的人品使他难以随波逐流, 以致哀怨难平,愤而投入汨罗江。 屈原的作品是其情怀的最好写照,请看他在《抽思》中的表露:
诗人与怀王以身相托,两情相怡,与后来女词人朱淑真之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之表达同出一辙。然而,怀王的移情使诗人哀 伤不已:
灵修是古时女子对恋人的专称,屈原以此称呼楚怀王,同性间之 爱情已一目了然。“浩荡”其爱在今日看来就是指有多个性夥伴,再贤明的大臣也会认为国君如此乃是天经地义,屈原更没有理由对怀王 的“滥交”感到愤愤不平。宫中之女并无政治权力,应该说与屈原不会有政治上的利害冲突,但她们嫉妒诗人的美貌,为争宠于楚怀王而 不惜对诗人造谣中伤,可见屈原与怀王之间并非一般的君臣关系,而是带有性爱的成份。待到屈原后来创作《离骚》时,盛年已过,色衰 而爱弛。
这里是诗人对昔日风华的怀念与对青春逝去的哀叹。
屈原怨怀王移情别恋,其无奈之感与梅妃怨唐明皇别情杨贵妃一般。京剧大师程砚秋演《梅妃》,唱词有“初不信水东流君王他薄幸,到如今方知道别处里恩新”,言辞虽异,表达的却是同种哀怨。虽然 怀王能“浩荡”其爱而无所顾忌,屈原对怀王的感情却一往情深:
诗人仍是情深意笃,但一厢忠贞却无以抒发,而清高的个性又使 他不屑卷入争风吃醋、尔虞我诈的宫帏之角,终于受到排挤和放逐,以致积郁难平,投江而死,写下了中国文学史上光辉而凄美的一页。 屈原作为男宠与文学弄臣的史实至今鲜为人知,即使这份披露也会超出许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,但理想化的屈原本来就是人为地雕凿
起来的。去掉这些粉饰,真正的屈原仍是一位值得同情的历史人物,更毋宁提他在文学史上的卓越地位。可以说,如果他没有经历爱情上
的重大挫折,那么《离骚》又会从何而来呢?比如很多学者认为屈原的学生宋玉把楚辞体推向了颠峰,但这只是从创作形式上作比较。宋
玉养尊处优,其作品曲尽幽意,虽是玲珑剔透,令人玩赏不已,但华丽之余却是清劲深远不足,在气势上还是比不得其师屈原的。
|